19日兇手張文在捷運北車及中山站縱火、發動大規模攻擊,最後造成4死、11傷的悲劇。學者表示,整起事件的過程相當驚悚,但在數段公開的影片中,卻出現令人擔憂的現象:當張文丟擲煙霧彈、手持長刀在公共場所走動時,仍有路人在旁走動,「這種集體遲鈍,暴露出台灣在公共危機感知與應變教育上的問題。」我們不能仰賴「剛好不在現場」的僥倖來躲避災難,而應讓每人都能在災難時自保、救人。
清大生命科學暨醫學院副教授吳根(Gene Ng)在其臉書發長文表示,整起事件的過程充滿戰慄與混亂,在數段影片中,出現了令人膽寒、也令人深思的現象:當張文丟擲煙霧彈、手持長刀、囂張地在車站出入口與百貨門前走動時,竟有不少路人毫無警覺地在旁走動、甚至繼續逛街,像是完全未察覺災難正在眼前發生。
「這種集體遲鈍,令人憂心,也暴露出台灣社會在公共危機感知與應變教育上的重大斷層。」吳根表示。
根據當時的影片,張文在北捷台北車站M7出口首次犯案時,先丟擲煙霧彈,再拔刀行兇,導致一名男子當場倒地。但畫面顯示,在煙霧升起、地面血跡斑斑時,仍有路人緩步經過走向車站入口。到了他第二波攻擊的中山商圈,他揮刀、奔跑時,周遭仍有人若無其事地走動,有人疑惑張望,誤以為是街頭表演或煙火特效。
絕大多數國人未經歷恐攻 也未受過避難訓練
吳根表示,這不是冷漠,而是一種文化性遲鈍,一種長年和平社會所養成的心態。絕大多數的國人一輩子未經歷過暴力衝突或恐怖攻擊,也從未受過反恐與避難訓練。面對異常場景,直覺往往不是逃生,而是先懷疑自己是否「想太多」。這種習慣性否認風險的反射行為,成了台灣社會面對突發攻擊時最致命的弱點。
吳根表示,這種遲鈍也來自資訊環境對真實感的侵蝕。在一個事事都可直播的年代,許多人面對突發事件的第一反應不是保命,而是拍攝。當危機變成「可以上傳」的題材,現場的人容易成為旁觀者、與事件脫勾。我們的社會是否已經喪失了將「危險」當作「現實」的能力?吳根表示,一場隨機攻擊,能在市中心的交通與商業核心區域,跨站連續發動,且第一現場竟出現數十秒至數分鐘的警覺空窗期,此現象若不加正視,下一次後果會更嚴重。
吳根表示,首先,應全面翻修我們的公共空間危機應變教育。目前的防災教育多著重於地震、火災、颱風等自然災害,對於現代城市中愈發常見的「極端個體攻擊事件」完全缺乏因應框架。絕大多數民眾對如何在封閉場域逃生、如何辨識出口、如何快速評估危險區域與掩蔽物,乃至如何止血與協助傷者,幾乎全無概念。
其次,政府必須提升公共場域的「可行性安檢」層級。沒人希望捷運站等入口達機場安檢等級,但應建立對於異常行為的回應機制,對於投擲異物、持大型物品奔跑、身著異常防護裝備等行為啟動通報程序,並搭配警民合作的彈性回報管道,讓「看見異狀」不再是一種徒勞的孤立行動。
吳根表示,更深層的課題,是如何看待社會邊緣者與極端個體的預防系統。張文案中,兇嫌過去服志願役,後因酒駕被汰除,再因教召未到遭通緝,最終轉入無業、無依、無處可去的社會陰影。他不見得曾對他人明示攻擊意圖,但從他製作汽油彈、煙霧彈,並預留裝備可見,此行是準備充分的絕望暴走。
在這樣的過程中,社會安全網全線失守:沒有任何早期預警、也無任何機制接住一個即將墜落的個體。這不單是警政問題,更是精神健康、社會支持與公眾監督的交錯失能。人們很少追問這個社會為何會製造出張文。精神疾病、失序行為與暴力風險不是自發生成,而是在結構壓力下持續醞釀、最終爆發。在社會極度兩極化、孤獨化的當代,這類「單兵式暴力」將會越來越頻繁。
吳根表示,大家應要此事件徹地翻轉公安意識,我們要的不是一時的警力戒備,而是全體公民意識的覺醒,應該讓每位走進公共場域的人,都有「該如何逃生、避難、助人」的起碼了解與訓練,要從被動的驚恐反應,走向主動的風險管理;從冷漠的群體遲鈍,走向敏銳的集體警覺。
張文的死,無法換回死者生命,但若這場災難能推動社會的深度反省與制度改革,或許能讓未來更多人得以存活。我們不能仰賴「剛好不在現場」的僥倖,來躲避災難,而應讓每個人都能在災難發生時,自保、救人。
2025/12/21 10:56
轉載自三立新聞網: https://www.setn.com//News.aspx?NewsID=1768696&utm_campaign=viewallnews





